
我总说我有两个“蜜罐子”,一个在蜂箱里,装着百花开的甜;一个在菜园里,挂着顶花带刺的嫩黄瓜。养蜂三十年,种黄瓜也有十来年,这两样东西在我眼里,不只是食材,更像是园子里长出来的一对“活宝贝”,一个靠天收蜜,一个靠地结果,凑在一起就是最清爽的夏日滋味。
四月槐花开时,我凌晨三点就得起来查蜂箱。掀开覆布的瞬间,蜂群的嗡嗡声裹着槐花香扑满脸,那是蜜要丰收的信号。摇蜜机转起来的时候,琥珀色的槐蜜顺着桶壁往下淌,稠得能拉出细亮的丝,滴在指头上尝一口,满是槐花的清苦后甜,一点不齁。我总留些刚摇出来的生蜜,不经过高温浓缩,就等着园子里的黄瓜挂果——生蜜的活性足,配黄瓜才够劲。
黄瓜是五月末开始爬架的。我不搭高架子,就用细竹竿支起半人高的架,让黄瓜藤顺着杆儿绕,这样结出来的瓜不挨土,表皮永远是嫩绿色,带着一层细细的白霜,摸起来滑溜溜的。每天摘黄瓜要赶在太阳出来前,不然正午的日头一晒,瓜就老了。手顺着藤摸过去,碰到那些顶着眼巴巴小黄花的嫩瓜,轻轻一拧就下来,瓜蒂上还会渗着透亮的汁儿,往嘴里一抿,满是生脆的清甜,一点涩味都没有。
展开剩余54%园子里的老瓷碗,是我吃蜜拌黄瓜的“专用工具”。把刚摘的黄瓜拍碎,不用切得太匀,带着点块状才嚼着有劲儿,撒一小撮盐腌两分钟,把水分杀出来,再舀一勺生槐蜜浇上去。蜜一碰到带盐的黄瓜,就顺着缝隙往下渗,原本翠绿色的瓜块裹上一层薄薄的蜜色,看着就勾人。第一口下去,先是盐的鲜,接着是黄瓜的脆爽,最后蜜的甜慢慢漫上来,一点不冲突,反而把黄瓜的清味衬得更足。有时候天热,我还会把蜜和黄瓜一起放进井里镇半个钟头,拿出来吃的时候,冰得牙有点发麻,甜凉劲儿顺着喉咙往下滑,比喝冰镇汽水还舒服。
有城里来买蜜的人问我,为啥你家的蜜拌黄瓜格外好吃?我指着蜂箱和黄瓜架笑:“蜜是刚摇的,瓜是刚摘的,都是带着气儿的新鲜东西,能不好吃吗?”其实我没说的是,这两样东西里都藏着我的心思——养蜂要等花信,种黄瓜要勤浇水,急不得。就像蜜要慢慢摇,黄瓜要慢慢腌,好滋味从来不是催出来的。
现在我还是每天早起查蜂箱,傍晚去摘黄瓜。看着蜂群在花丛里飞,看着黄瓜藤上又冒出新的小瓜,再想想晚上能拌一碗蜜黄瓜,就觉得这日子和我罐里的蜜一样,甜得踏实,又清得爽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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